從上學期開始，我就在系上的會計輔導室教學生寫會計作業，騙吃騙喝。話說這星期是會計的期中考週，不管哪一個時段，都會有一大票的學生等著寫作業、問問題。不管哪裡的學生都一樣，佛腳可不是平時拿來抱的。
今天有一個學生，拿著被老師退回的作業和考卷走進來。說，老師叫她去會計輔導室找人幫她。我瞄了一下那一大疊東西，夾著一張通知，是老師發出的警告，說此人因為作業沒交跟考試沒過，可能會被當掉。我一直覺得美國這一點很妙，要當掉還會先跟學生講，不過這不是今天的重點。
她說她不是作業沒交、是寫錯題了。我問她，那你要不要先寫作業，然後我來看一下考卷，待會再跟你檢討題目。她說好，然後，可怕的事就發生了。
拿出一張紙，這位一頭鳥窩的小姐就坐在那開始發呆。我指著她寫錯題的作業，說：就照這個寫，這兩題只是數字不一樣，題目是一樣的。然後，這個小姐開始說：「我不會寫，因為我都是在電腦上打作業的，我不知道怎麼用紙筆做這個。」我說：「你還是必需學會用紙筆解題，因為考試的時候是沒有電腦的。所以請你就用寫那題的方法寫這題。」然後她就像被天線寶寶附身一樣，重複她剛剛才說的用電腦打作業等等等。我索性問她，你想要用電腦打作業嗎，可以，那你要電腦教室去，把東西打好，然後帶過來我們檢討。她說：「不行，我老師叫我現在要找tutor寫這個作業。」我聽到已經快要翻白眼，小姐，你不想寫就不要寫，實在不必浪費彼此的時間。
然後，我發現她完全無法用她交過的作業所用的方法寫另一個題目，好像那個作業不是她寫的一樣。第一個小題就寫的亂七八糟，連格式就在眼前也無法依樣畫葫蘆。明明題目要問項目ABCD，這個小姐劈頭就寫OPQ，我說，「這題是問ABCD」，她好像沒聽到一樣，繼續寫著RST。我問她，「這題是問ABCD，妳發現了嗎？」她回答，「喔，對啊，OPQRST。」對，對在哪？
嗯，這就是外星人講話的感覺吧！我拿出那一題的答案，說：「你看，你寫的跟答案不樣，你看出來了嗎？」她說：「喔，對啊，因為你這張是從那本拿出來的，我這張是我寫在作業紙上的。」我決定放棄，我沒辦法跟她繼續對話下去，至少在我可以理解的語言範圍內。我決定找同事C來救我。
C當過四年小朋友的音樂老師。和她瞎攪和了五分鐘後，也決定放棄。到辦公室的這一頭跟我說，她決定要打電話跟老師說。沒三分鐘，C和老師的對話就結束，老師說，她平常在課堂上，也像在自己的另一個小星球裡，不知道在幹嘛。直接叫我們不要把時間花在她身上，叫她去找系主任。顯然她的情況已經不是我們幫得上忙。C回到那個女生身邊，說：你東西收一收，去找系主任，我跟你的老師談過，你可以走了。然後那位小姐應好，坐在原位動也不動。C只好動手收她的東西，把她請出辦公室。
我問C，那五分鐘發生了什麼事。C說：「我要她寫ABCD，她說她有寫，我說那不是ABCD，那是OPQRST，她說，我們老師叫我來這，你們都不教我！」C整個火大，說：「那是因為你沒在聽我們說啊！」顯然跟外星人需要另一套語言，那位小姐又開始說用電腦打作業等等等。看起來實在跟被符身沒什麼兩樣。
我問C，你覺得她嗑藥嗎？C說她沒聞到大麻，我也覺得應該不是，她看起來目光還有焦距，但就是沒辦法聽懂一些指令。C很也妙，直接問老師，那位學生有沒有任何的殘障證明。很顯然答案是沒有。雖然如此，但她絕對需要幫助，如果沒有人出手，她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。
我不想要很壞心的說，小姐，別再來了。但是在你去看過醫生之前，還是別來吧，我們實在是幫不了你，任何層面都愛莫能助。我想你的小星球應該是不錯玩，但是待在那太久，會忘了回家的路，還是早點回到地球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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